折中主义举例子-折中法,多者结合,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一)

桦树

人际关系学中把人分成鹰派和鸽派:

鹰派注重实力,更信奉成王败寇,胜者为王。

鸽派提倡合作与说服,倡导互相尊重,人心向善。

这种“一刀切”的分类方式,清晰简洁、痛快明了。但缺点是好像并不能完美契合所有人,因为人性复杂,性格多变,在社会上形形色色,千奇百怪。

有的人前自负,人后自卑;有的时而慷慨无私,时而尖酸刻薄;有的对小事大彻大悟,对大事一塌糊涂······甚至在同一件事情上,面对具体情况的不同,相同的人也可以做出截然不同的应对方式!

因此,为了精进理论,人际关系学家做出了进一步的完善,将鹰、鸽两派进行混杂并衍生出了鹰偏鸽、鸽偏鹰,外鹰内鸽、外鸽内鹰······

这次,相比于之前的一刀切,解释的更面面俱到。因为在仅有的鹰、鸽两个元素下,通过二者不同程度的搭配形成多重组合,对人做出详尽划分。

这其中运用了折中法的智慧,不用单个概念把人划分为极端个体。事实上,现实中绝对的鸽派或鹰派也是极少的,多数人处适于二者之间,各有偏向,各有侧重。

但通常,这种折中,这种将二者结合,称不上十全十美······

最直接的,无论再怎么杂糅,鹰派与鸽派理论也只能做到大致定性。而难以精确描述。比如我们只能从中得知一个人是偏鹰还是偏鸽,至于具体偏多少,便不得而知。就算再加上个什么“强鹰偏鸽”、“弱鸽偏鹰”之类的形容词,也难免还是彻底摆脱不了笼统属性。到头来,具体多强,具体多弱,还是讲不清楚。

归根结底,这套人际关系理论的底层元素太少,只有鹰派与鸽派;理论要囊括的对象太庞大,是所有人。这就导致每一个底层元素的阐释注定位于抽象程度较高的层次,因为它没有叙述空间去把每一项细则解释清楚,只可对人做一个大致的区分归类。

试想一下,倘若“鹰派”、“鸽派”二词就足以在语言上把每一个人都界定清楚,那中国人千百年来遣词造句,发明出那么多诸如偏鹰的“相信实力”“强势”、或偏鸽的“体谅他人”“快乐交往”的词汇有何用意?

倘若原有底层元素匮乏,即使对其分别采用不同程度的折中、结合之法,也会出现治标不治本的现象。

结合、折中之法意在取二者或多者之特性,鱼和熊掌兼得。固然可以起到博采众长之效,使1+1>2;有时却是看似集百家之言,实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如上述对鹰派和鸽派的处理结果就体现出:

两个抽象程度较高的归类方式就算经过折中组合后也难以从根本上改变其抽象程度较高的事实!它可以扩充内容,但不见得能改变内容本身的特性。

折中结合法本身往往不进行开创拓展,它强调的是对既定事实的排列重组,而非针对某一方面展开建立于现有事实的进一步论述。最终,经折中后得出的定论往往还是源于原本的底层要素。只有完善,难有精进。

正如世界上每一次的重大科学突破,都是源于异乎寻常,不同于先人的开创性理论提出。而科学界那些更倾向于对理论折中,采用“和稀泥”态度的人,一般很难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壮举。

这里并非完全否定结合、折中法的效用。事实上,考虑到效率,折中结合可以作为最简洁明了的使事物物尽其用的方式。但我们要意识到它的适用范围。

衡量一个思想时可以用到两个维度,叫思维宽度和思维境界。

思维宽度体现在思想的覆盖范围及其全面性;思维境界显现在思想认知所达的程度。

如果人志在完善现有,即思维宽度,则应善用对事物的折中结合之法,使其及其所能。

倘若人志在精进不已,即思维境界,则应尝试探索新知,消除未知;扩大见识,消除盲区。

在不同目标追求下采用不同的技术手段才是客观理性的。

举个例子,伦理学中有一门学派名为功利主义,其系统提出者是英国哲学家和法学家结里米·边沁。他倡导用数学计算的方式来确定对一切道德伦理的评判,其基本原则可以概括成一句口号:

“追求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

通俗来讲,就是把每个人的生命看作同等的一份价值,通过数学运算进行对比。例如按照这个理论,两条生命的价值肯定大于一条生命的价值。

因此,在电车难题的问题上,边沁的态度是坚决按原轨道行驶,即无条件选择轧死人数较少的那条轨道上的人。

甚至,边沁还把这一原则推广于整个社会的道德评判中。比如,你独自在大桥上行驶,突然刹车失灵,而前方有五个人,两侧的人行道上只有一个人。这个时候,你就应该猛然一拐,要么自己从桥上冲下去自杀,要么把那个行人撞死来缓冲停车。应为五个人的生命一定高于一个人的生命。

到这里,便有不少学者对其进行批判,例如把所有类型的幸福看成等价的无比荒谬,而且每分快乐于痛苦之间也不可能是完全等价的。况且,为了拯救某些特定群体的利益就可以让无辜之人无条件牺牲自我更是扯淡至极······

为此,后世的功利主义学者为了将这一理论推广到更普世的层面,边采用了各种折中结合的智慧。有学者赞美其为这是功利主义特别有弹性的体现,其实就是对结合、折中法的善用。

例如,你说各种类型的幸福是不等价的,那我就把幸福的类型也考虑进去进行计算。赌博的快乐和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的快乐肯定不一样,这是此理论对幸福类型的结合折中;在例如,你说不能为了救多个人而平白无故地杀掉一个人,那我就把理论和长期进行折中结合,告诉你如果肯定了一个社会可以杀死无辜之人,短期内可能使多数人获得好处,但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中会使人人自危,人人都没有安全感,这其实损害了获得更多的幸福感,有悖于功利主义原则。

这样一来,折中结合的应用,有效的使功利主义在伦理学上具备了兼容并蓄,海纳百川的特性。时至今日,其仍在八大规范伦理学中占有一席之地。

但是,即使做出了折中结合式的完善,功利主义仍有其固有的局限,限制着它的适用范围。

最直接的,无论考虑多少外界因素,照搬数学这种把几乎可以将任何理论都具体量化的学科于伦理学是否真的可行?毕竟在现实中有太多不可控因素,它们难以被考虑周全,最多只能被尽可能的多考虑,更难以被详细比较。问题在于功利主义真的有办法将每一个因素合理改写成具体的数据进行详细计算,就像数学中的各种常数,物理中的动摩擦系数表,化学中的反应焓变表······到这里,功利主义者的各种折中、结合,好像只能缓解上述问题,但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至少,时至今日,功利主义看起来更多是在道德领域发挥作用,每当上升到法理层面,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照搬功利主义的规则体系。(尽管功利主义系统提出者边沁一直坚信自己的理论是最正确,最完美的理论)

功利主义的折中法智慧在很大程度上完善了理论本身,但诚如上文所言,折中结合是对底层元素的排列组合,但往往不可改变底层元素的缺陷本身。它在于缓解,而非解决,因而折中到一定程度都会遇见根本性解决不了的问题,被称为局限。

为了突破局限,提升思考境界,此时我们应该做的是去修善底层元素本身,而不是只盯着结合折中的方式去以旧推新。因为旧的拼凑在一起不见得一定会有新事物诞生,可能到头来还是旧的。

正如只有化学反应可是用旧的反应物产生新生成物,而一堆石块放在一起无论怎么去堆也还是一堆石块。

很多人之所以哎在原有的事物上结合折中,本身是秉持着懒省事的想法。如上文提到,结合、折中之法未必是最好的,但往往是很高效的,谁人不愿意停留在自己的已知区去进行思考呢?但当你要向更高层次迈进时,就要有新知,光守着旧玩意去不断折中结合,虽意在创新,但可能搞来搞去还是那一套,无本质突破。

还拿功利主义来举例子,它的底层元素缺陷就是缜密严谨、因素可控、变量可量化的数学方法直接照搬于复杂的社会伦理学分析中产生的矛盾。不引入新的思想,就难以解释清楚。

因此,要求更严谨的法理学主张从社会运行,社会管理,博弈论等角度出发,来对幸福衡量做出更深刻的诠释。这更宜人所接受,更贴合实际,也不主要依仗结合、折中之法。

至此,可以确信,结合,折中之法往往聚焦于现有理论的完善,并非思想境界的提升。

所以,人们采用结合,折中之法时,有时是因为未知、盲区的存在。其实有一个更合理的答案可以解释的通这一切,但你现在意识不到,或能力达不到,也做不到,所以便只可依托现有的理论去进行结合、折中解释。医学上有一个词叫“代偿”,思来想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正是这份未知、盲区的存在,阻碍着人思想境界的提升。

所以,我们要警惕!当我们面对一个事物要采用结合,折中之法时,很可能不是因为这里本身不得不进行结合、折中,而是我们自身还存在着局限,限制着我们得出一个更为精善,更能细致的囊括所有的方法。就像麦肯锡公司提出的MECE原则:

好的方法归类就应该直接了当的满足:相互独立(Mutually Exclusive),完全穷尽(Collectively Exhaustive).(没有太多要折中结合的地方)

就像开头的鹰派和鸽派的理论一样,若想精进理论,可以从降低底层元素的抽象程度着手,添加更多明确的已知。这样一来,提出者需要扩充知识与思考,来填充先前理论中固有的未知与盲区,读者可以从精进后的理论中更鲜明的体会到上述特征。

例如,现代销售管理中将人从鹰派和鸽派的基础上更细致的划分成老虎、孔雀、猫头鹰、考拉型四类人格,其组合人格有老虎-猫头鹰、孔雀-考拉、老虎-孔雀。相较于鹰派鸽派,其阐释更加详尽。现代心理学更是精细划分出了“大五人格理论”,从开放性、责任感、外倾性、友善性、神经质五个角度衡量每一个人格。

适当的减少结合、折中之法,更多的把精进不已视为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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