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之妻不可弃下一句要怎么接-聊斋志异卷七9——《阿霞》糟糠之妻不可弃

桦树

聊斋志异卷七第9个故事《阿霞》

聊斋志异卷七的第9个故事《阿霞》讲述的了景生遇见美貌的狐仙阿霞后抛弃发妻,落下一个薄幸的恶名,后改过自新,重新娶了一个丑陋的恶女,生下一个儿子中了进士。

译文

文登的景生,小时候就很有名。他与陈生住近邻,两家的书房仅隔一堵短墙。

一天黄昏,陈生路过一处荒凉的废墟,听到松林里传来女子的啼哭声。走近一看,见树的横枝上挂着一条带子,一个女子像要上吊。陈生问她怎么了,女子抹了一下眼泪对陈生说:“母亲出远门,把我托给了一个外姓哥哥照管。没想到他狼子野心,对我不怀好意。我一人孤单到这地步,还不如死了!”说完又哭起来。陈生急忙为她解下带子,劝她嫁人。女子怕没有可靠的人,陈生就请她暂时住在自己家里。女子同意了。

回到家中,陈生点上灯对着女子一看,见她十分美丽,喜出望外,要与她同寝。女子厉声抗拒,两人吵闹的声音传到隔壁。景生听到后,跳过墙来看。陈生见景生来了,才放了女子。女子一见景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才转身跑了。二人追了一阵,女子竟不知去向。景生回到家里,关上门刚要上床睡觉,那女子笑盈盈地从里屋出来。景生吃惊地问她,女子回答说:“陈生命薄福浅,不可将终身寄托于他。”景生听后很高兴,问她姓名,女子说:“我老家在齐国,姓齐,小名叫阿霞。”景生与女子说笑,那女子也不拒绝,随后同床共枕。

景生的书斋里常有朋友来往,阿霞总是躲在里间屋里。过了几天,阿霞说:“我暂时离开几天。你这里人太多,我觉得受约束,心中烦躁。从今后我只夜里来。”景生问:“你家在哪里?”回答说:“不远就是!”说完便早早走了,到了夜里果然又来,两人情意深长。又过了几天,阿霞对景生说:“你我虽然恩爱,但总归是苟合之事。我父亲在西疆做官,明天我要跟随母亲去,找机会禀告他们,咱俩就可以在一起过一辈子了。”景生问:“我们要分别多久?”女子说:“大约十来天。”

女子走后,景生想,光住书房不是长法,搬回家里,又怕妻子妒忌阿霞。盘算不如将妻子休了。主意已定,从此看见妻子就辱骂,妻子不能忍受他的欺侮,哭得直想死去。景生说:“你死了还连累我呢!请快滚!”就赶她走。妻子哭着说:“我跟你十年,从来没有过不好的行为,你为什么对我这样绝情!”景生不理,越发急着撵她走。妻子一看没法了,就出门走了。

从此后,景生就把屋子粉刷一新,里里外外打扫干净,翘首盼望阿霞回来。没想到一直没有阿霞的音信,犹如石沉大海。他妻子回到娘家后,多次托景生的亲友为她说情,想破镜重圆,但景生就是不答应。于是她就改嫁了一个姓夏侯的人。夏侯的住所与景生挨着。两家因地界问题,世代有仇。景生听说妻子嫁给了夏侯,越发怨恨。然而仍希望阿霞快点回来,才可自慰。又过了一年多,仍没见到阿霞的踪影。

一次,正逢海神祝寿大会,祠堂内外善男信女云集。景生也来赶会,远远望见一个女子很像阿霞。景生跟上去,那女子就混入人群中;跟随她走出门外,再继续追她,竟飘然而去。景生追不上那女子,心中又恨又恼地回了家。

后来,过了半年,景生在路上见一位女郎,身穿红色的衣裙,后面跟着老仆,牵着一头黑驴走过来,景生一看是阿霞。因怕认错,就先问仆人:“这娘子是谁?”回答说:“她是南村郑公子的继室。”景生又问:“娶了多长时间了?”“半个月了。”景生想莫不是认错了人?女子闻言,回头一看,景生看清楚了,正是阿霞。知她已嫁他人,气愤填胸,大声喊道:“霞娘!为什么忘了旧约?”仆人听到有人喊叫主妇,很生气,便想打景生。女子急忙制止住,揭开帏幔对景生说:“你这负心人,有何脸面来见我?”景生辩解说:“是你自己负我,我哪里负你?”女子说:“你负了你的夫人比负我还厉害!你对结发夫妻都那样,何况别人呢?过去我因为你祖上积了德,你将榜上有名,才以身相许;如今因你抛弃了妻子,阴间已削了你的官职。今年开科的亚魁王昌就是替你名位的人。我已是郑公子的人,你不要再有什么念头了。”景生俯首帖耳,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抬头看那女子,已扬鞭飞驰而去,心中只有悔恨而已。

这年开科,景生落榜,亚魁果然名叫王昌。郑公子也考中了。景生因此得了薄幸的名声,四十岁仍没妻子,家境也败落下来,常向亲友讨饭吃。一次偶然去拜访郑公子,郑热情款待他,并留他住宿。阿霞窥见,觉得非常可怜,就问郑公子:“前厅的客人,莫非是景庆云吗?”郑公子反问她是怎么认识的,阿霞回答:“我未嫁给你时,曾在他家避过难,也得到他的照顾。他行为虽贱,而祖德还未断,并且和你过去也是朋友,你应该帮助他。”郑公子认为很对。就让景生脱下破衣,给他换上新衣,留他住了好几天。一天晚上,景生将要上床睡觉,有个丫鬟拿着二十多两银子来赠给他。听到阿霞在窗外说:“这是我的私房钱,略酬谢一下你过去对我的情义。拿回去,找个好女子为伴。幸亏你祖上积德厚重,还可保佑到子孙后代,你不要再办缺德事,缩短你的寿限。”景生表示感谢。

景生回家后,拿出十两银子,买了个乡绅人家的丫鬟。这女子长得丑陋凶悍。后来给他生了个儿子,长大后中了进士。郑公子官做到吏部郎,他死后阿霞给他送葬回来,人们打开车门帘,里面竟空空无人,才知道阿霞不是人类。唉!人没有德行。喜新厌旧,到头来鸡飞蛋打一场空,老天给人的报应也太惨了!

原文

文登景星者,少有重名。与陈生比邻而居,斋隔一短垣。

一日,陈暮过荒落之墟,闻女子啼松柏间;近临,则树横枝有悬带,若将自经。陈诘之,挥涕而对曰:“母远出,托妾于外兄。不图狼子野心,畜我不卒。伶仃如此,不如死!”言已,复泣。陈解带,劝令适人。女虑无可托者。陈请暂寄其家,女从之。既归,挑灯审视,丰韵殊绝。大悦,欲乱之。女厉声抗拒,纷纭之声,达于间壁。景生踰垣来窥,陈乃释女。女见景,凝眸停谛,久乃奔去。二人共逐之,不知去向。

景归,阖户欲寝,则女子盈盈自房中出。惊问之。答曰:“彼德薄福浅,不可终托。”景大喜。诘其姓氏,曰:“妾祖居于齐。以齐姓,小字阿霞。”入以游词,笑不甚拒,遂与寝处。斋中多友人来往,女恒隐闭深房。过数日,曰:“妾姑去。此处烦杂,困人甚。继今,请以夜卜。”问:“家何所?”曰:“正不远耳。”遂早去,夜果复来,欢爱綦笃。又数日,谓景曰:“我两人情好虽佳,终属苟合。家君宦游西疆,明日将从母去,容即乘间禀命,而相从以终焉。”问:“几日别?”约以旬终。

既去,景思斋居不可常;移诸内,又虑妻妒。计不如出妻。志既决,妻至辄诟厉。妻不堪其辱,涕欲死。景曰:“死恐见累,请蚤归。”遂促妻行。妻啼曰:“从子十年,未尝有失德,何决绝如此!”景不听,逐愈急。妻乃出门去。自是垩壁清尘,引领翘待;不意信杳青鸾,如石沉海。妻大归后,数浼知交,请复于景,景不纳;遂适夏侯氏。夏侯里居,与景接壤,以田畔之故,世有郄。景闻之,益大恚恨。然犹冀阿霞复来,差足自慰。越年余,并无踪绪。会海神寿,祠内外士女云集,景亦在。遥见一女,甚似阿霞。景近之,入于人中;从之,出于门外;又从之,飘然竟去。景追之不及,恨悒而返。后半载,适行于途,见一女郎,着朱衣,从苍头,鞚黑卫来。望之,霞也。因问从人:“娘子为谁?”答言:“南村郑公子继室。”又问:“娶几时矣?”曰:“半月耳。”

景思,得毋误耶?女郎闻语,回眸一睇,景视,真霞。见其已适他姓,愤填胸臆,大呼:“霞娘!何忘旧约?”从人闻呼主妇,欲奋老拳。女急止之。启幛纱谓景曰:“负心人何颜相见?”景曰:“卿自负仆,仆何尝负卿?”女曰:“负夫人甚于负我!结发者如是,而况其它?向以祖德厚,名列桂籍,故委身相从;今以弃妻故,冥中削尔禄秩,今科亚魁王昌,即替汝名者也。我已归郑君,无劳复念。”景俯首帖耳,口不能道一词。视女子,策蹇去如飞,怅恨而已。

是科,景落第,亚魁果王氏昌名。郑亦捷。景以是得薄幸名。四十无偶,家益替,恒趁食于亲友家。偶诣郑,郑款之,留宿焉。女窥客,见而怜之。问郑曰:“堂上客,非景庆云耶?”问所自识,曰:“未适君时,曾避难其家,亦深得其豢养。彼行虽贱,而祖德未斩;且与君为故人,亦宜有绨袍之义。”郑然之,易其败絮,留以数日。夜分欲寝,有婢持廿余金赠景。女在窗外言曰:“此私贮,聊酬夙好,可将去,觅一良匹。幸祖德厚,尚足及子孙。无复丧检,以促余龄。”景感谢之。既归,以十余金买搢绅家婢,甚丑悍。举一子,后登两榜。郑官至吏部郎。既没,女送葬归,启舆则虚无人矣,始知其非人也。

噫!人之无良,舍其旧而新是谋,卒之卵覆而鸟亦飞,天之所报亦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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